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對外經濟研究部副部長王金照——
近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英文版《彭博商業周刊》上發表了題目為《開放經濟,造福世界》的署名文章,李克強總理在文章中表示,“開放的經濟符合各方利益,對中國如此,對世界亦然。世界各國是命運共同體,相互間開展貿易與投資合作,遠比相互攻訐、高筑壁壘好。出現分歧,本著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的精神商談解決之道,最符合各方利益。”
李克強總理的這篇署名文章傳遞出哪些信息?在“逆全球化”和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的當下,有著怎樣的現實意義?日前,中國經濟時報記者就此話題專訪了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對外經濟研究部副部長王金照。
王金照認為,李克強總理的署名文章傳遞了三層含義:第一,向全世界發出了中國對于經濟全球化的認識。以往經濟全球化的推動者美國、英國由于多方面的因素出現了逆全球化的趨勢,但是還有不少國家如德國、丹麥等依舊希望借助經濟全球化促進經濟發展,在這個時候李克強總理發出中國關于全球化發展的認識和判斷,有利于在全球層面形成匯集聲音,形成正確的意見。第二,表明了中國的立場。向國際社會表明目前中國將繼續堅定不移地加強國際經濟合作,努力推進自身的開放。第三,對中國在開放經濟方面新的政策措施進行宣傳和推介。近期中國在開放經濟領域推出了很多政策措施,例如基于負面清單管理模式的外資準入制度改革、《關于擴大對外開放積極利用外資若干措施的通知》,文章對于改革的核心內容進行了推介。這次推介是有針對性的,隨著美國推出減稅、基建和放松管制等政策措施,將成為投資熱點區域,中國也需要進一步吸引外資,對中國政策措施的宣傳和推介有利于中國對于外資的吸收。
同時,王金照認為,“逆全球化”和貿易保護主義有所抬頭,是由于過去經濟全球化進程管理不善而長期積累下來的問題的集中體現。從長期來看,經濟全球化還是會向前發展,原因是:全球化在經濟上是合理的,技術進步也降低了全球化的成本,全球化是社會生產力發展和科技進步的必然要求。但是從政治角度來說,受益分享不均讓一些群體利益受損,他們的意見近期比較集中地表達出來,同時還有一些國家的政客把自身的問題轉移或是推卸到經濟全球化上,會在短期內影響到全球化發展的速度。
李克強總理在文章中還指出,經濟全球化在前所未有的規模上推動了財富的創造和分享,但這一進程也存在問題,主要是在分享方面。
對此,王金照表示,經濟全球化確實促進了財富的創造,原因在于:一是經濟全球化讓各個國家發揮了比較優勢,發展中國家通過全球化開發了豐富的勞動力資源,發展了經濟;發達國家得到了高額投資的回報,并享受低成本帶來的消費者盈余。二是資源稟賦差異的國家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實現了互通有無,資源豐富的國家可以出口資源換回工業制成品,資源稀缺的國家通過出口工業品獲得短缺的資源。三是經濟全球化加深了分工,實現了規模經濟。很多產業的規模經濟要求極高,兩到三個企業就占有世界上大部分的市場份額,如果沒有全球化,是難以實現上述規模經濟的,每個國家都搞產業體系的效率是極低的,特別是中小型國家,基本上不可能,他們只能專注于某個特定行業,實現規模經濟,并通過全球市場互通有無。更深層次地看,全球化促進了各國人員和機構的交往,實現了各國發展經驗的互鑒,例如中國學習了先進的技術、管理經驗和經濟管理方式,推動了中國國內的改革發展,全球化的學習效益也是巨大的。
“當然,經濟全球化過程中也存在問題。”王金照說,例如在全球化貿易中收益分配是不均的,總體而言,國與國之間,發達國家收益較大,發展中國家收益較小;在一個國家內部,具有比較優勢的要素和產業收益較大,沒有比較優勢的要素和產業收益較小,甚至是受損。發展戰略可能是有的國家受益不多的主因,比如,美國、英國注重金融等產業發展,制造業受到較大沖擊;但是德國和日本重視制造業,其制造業并沒有受到全球化的影響,產業工人失業以及分配不均的問題并不嚴重。同時也有管理不善的原因,特別是在全球化收益分享方面,做得不夠好。比如美國和英國的職業教育不夠發達,受到沖擊的產業工人沒有得到很好的培訓,以盡快適應新產業和新的工作崗位。另外,基礎教育也投入不夠,造成受沖擊的產業工人的下一代也難有好的發展,甚至不如父輩和祖輩。這些問題不是全球化本身帶來的問題,更多是管理不善、收益分配不均的問題。
事實上,在經濟全球化發展過程中,中國的作用不可或缺。在王金照看來,過去總體來說,中國是經濟全球化的受益者。中國利用加入WTO的機會,發揮了勞動力質優價廉的優勢,實現了經濟的快速發展,且學習了國際先進技術和經驗,讓中國的產業實現了升級并不斷優化,經濟實力不斷增強。
他認為,在未來的發展中,中國的經濟發展將離不開經濟全球化的向前推動,這主要從三個角度考慮:一是從自然資源的角度考慮,中國人均自然資源不足,未來需要大量進口自然資源,例如中國目前60%的石油是進口,天然氣的30%靠進口,預計未來這些領域進口額度還將不斷提升。二是從中國的制造業升級角度來考慮,中國還需要先進國家的科學和技術,升級之后中國需要找到新的市場,廣大發展中國家,包括發達國家未來也可能成為中國制造業的市場。三是從學習的角度考慮,中國還需要不斷地向其他國家學習先進的科學技術、經濟管理方法乃至公共管理方式。
王金照認為,中國除了做好參與者、受益者,還需要做好建設者。中國要維護好經濟全球化的發展:第一,需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向國際社會傳達正確的認識;第二,堅定不移地推進開放,同時也需合理地利用全球性貿易規則維護自身利益;第三,積極投入到全球性貿易規則的制定當中,讓其能夠更體現出公平性、包容性,以便各國都享受到經濟全球化帶來的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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